距今17年前,也就是恒历149年8月的一个深夜,恒阳皇宫一片死寂。
整个宫殿都正陷入一种微妙的不安之中。
而因为君王即将到来的死而发自内心感到悲伤的人,恐怕少之又少。
“这张床……实在是太大了……”
年仅46岁的一代王者,躺在几乎可以用奢华来形容的金色大床上,带着苦笑,看向了即将见证自己死亡的唯一一人。
在他的一生当中,极少有睡到这张床上的机会,但是此时此刻,他却需要这个地方,来作为自己身为帝王的墓塚。
“陛下……”
王的后宫中的唯一一人,同时也是接下来即将到来的这一整个时代的混沌中心,女性虽然年近四十,却依然维持着几分少女时代风韵。只是,她略带悲伤的神色,将她的气质失去了大半。
“怎么了,白澜……我都已经这幅样子了……你难道……就不打算说一些……诸如……你会好起来的……这样安慰我的话吗……”
病入膏肓的王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为英气的气质了,但是他的话中,却依然保有一分属于他的度量。
恒阳的第八任帝王,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迎娶了被称为巫女的预言者的帝王,他的出现,确实让时代的洪流,改变了它的流向。
“……”
虽然这里没有别人,但是被称为白澜的女性却没有抛下双方立场的气度。
“我都已经……丢掉了孤……朕……之类的称呼……你可真是……不解风情……”
“陛下……臣妾……”
“别臣妾了……这里没有恒阳的王,也没有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想要一口气说出那么长的话,对于现在的王来说,实在是有些困难的事情。
“也没有引导人民的巫女……有的只是……白澜和青河……你就把它……当成是王最后的命令吧……”
分明是快要死的人,却在安慰一个仍然要活下去的人,但是青河的话中,却带着刺耳的不甘。
“明明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,明明希望您能陪我一起走下去的,但是我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预言者的预言,是几乎不可能逆转的未来,至少在恒阳不足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当中就是如此。
“别开玩笑了……这几年……你的预言……已经出错不少次了……”
“不是这样的……那些根本就……”
“私底下的话……不能被称为预言吗?”
巫女有着引导这个国家的责任,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,白澜是不会在公开场合进行预言的。
也正因为如此,除了青河之外,还没有人察觉到她身上所发生的致命变化。
“呵……你这个人……明明作为女人是……很出色的……为什么要去扮演……自己不擅长的……角色呢?”
“这是我给予自己的预言……”
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预知,那预言者这种存在,就实在是太可笑了。
“我说过的……我会改变这一切……而且……我一定会做到的……”
白澜之前的预言者,一旦其能力被发觉,就会被囚禁在被称为神庙的地方,承担起预言的职责,并且终生都不被允许外出,更不用说是婚配了。
正因如此,从前的预言者,都没有一个子嗣。
但是白澜却与他们不同。
她和青河已经有了一个四岁大的女儿,而且现在白澜的腹中,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正在成长着。
“没有意义……根本就没有意义……您又是为什么想要改变预言者的命运呢?”
如果自己能够像其他的预言者一样终其一生都被当作工具使用,那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,因为青河即将到来的死而悲伤。如果从未拥有,也就无需害怕失去,白澜的心中,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。
“预言者的命运?我不知道……你在说什么……我青河……在乎的……是白澜……而不是什么……预言者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只可惜……到最后……我还是被你……抛弃了……”
“!”
意识到青河突然转变的话锋,白澜的表情变得可怖。
“这几个月……我的身体……突然变差……最后只剩下这副……难看的样子……其中的原因……做出精确预言的你……不可能不知道吧……”
青河的话中,并没有怨恨的意味,更多的反而是无奈。
“青河……你都知道了吗?”
“猜到几分吧……你只不过是……希望将事态控制在……最小的范围内……而已……”
真正的预言,并不是单纯的预测。对于预言者本人而言,预言本身就是抉择的过程,选择自认为正确的预言,并通过自己的行动,让它变成真正的未来。虽然预言者本身的力量,并不足以改变多少,但是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影响未来,并非是无稽之谈。
“说不定……真的就像您说的那样,我抛弃了您,事情才发展到了这一步。”
“事到如今……我也不想去……追究……那个把我害成这样的人……到底……是谁了……只可惜……今后不能再陪你了……”
在恒阳并不算长的历史中,青河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明君。
但是即使是白澜也不知道,这个男人之所以成为明君,只是因为她所爱的女人希望如此而已。
“您不恨我吗?”
“恨?我和你……可不一样……你拥有……整个天下……所以……你会患得患失……而我所拥有的……却只有你而已……”
一位君王,对着后宫之主说着这样的话,这并非是立场上的颠倒,而是这个男人终其一生所获得的真实。
这一点,什么都想要占有,到头来却因此而迷失的白澜,是很难理解的。
“青河,别再说下去了……”
“咳咳咳……你就不愿意听一个快要死的人……发发牢骚……吗……”
“你会好起来的,青河,你会好起来的!”
似乎下定决心的白澜握住了青河的手。
“是吗……预言者说的话……不会错的吧……”
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努力能否给白澜带来什么,但是白澜对自己的回应,也算是不负期待了。
带着这微不足道的满足,青河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黑暗。
次日清晨,恒阳第八位君王青河驾崩,卒年49岁。
而就在两日之后,一场改变了整个天下大势的政变,在恒阳的都城爆发了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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